竹石

【邃墨】喵记事（三）

三

　　来到收容所的日子，远比邃无端想象的要美好。

　　他可以小小的玩一玩，还有美味的牛奶喝，不用再整日担惊受怕；没事时，他可以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看圣司稳当地跃上任何一处高地，或者蹲在一本书前认真又沉寂的背影；有时那些兄弟姐妹们也会跟他玩一玩，虽然被打得很疼，但他还是很高兴他们愿意陪他玩；集体睡觉时，他就会被圣司叼回自己猫窝，那里宽敞又柔软，比底下的大通铺不知好了多少倍……

　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似乎睡觉不安分，每次睡到边边不知怎地就滚到了里面，难怪之前老从猫窝里掉下来，幸好圣司没有嫌弃他。

　　一想到这里，邃无端就觉得圣司的形象更加高大了起来，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敬仰恭敬。

　　墨倾池丝毫也不知他心中所想，否则怕是要觉得好笑，难为他每天趁无端睡着把小家伙往里面塞。他一个成年雄猫几乎把猫窝塞满，让一只小奶猫可怜兮兮地睡在边缘，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把他欺负了一样。

　　没过两天，君奉天添置了新的猫窝，邃无端虽然喜欢和圣司睡在一起，但也不好意思再叨扰他。空间大了两倍之后，他终于可以占得一席之地，虽然没有位置给他伸展身子，但也不至于天天被挤下去，只是偶尔被某些小猫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挤下去而已。

　　或许是因为照拂过他的原因，墨倾池总忍不住看看这个后辈，以免一不小心他就给别的猫咪欺负了去，虽然对方可能意识不到那是排挤。

　　墨倾池没有点破这些事情，每次对着那一双纯真的紫色眼睛，他就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这些俗事侵染了邃无端，只能自己多多看顾。不过时间一久，即使单纯如邃无端，也总能感觉出不对劲来。

　　“可有觉得怨恨？”

　　“不……”邃无端摇摇头，真诚道，“我很庆幸我能生活在这里，还有圣司愿意陪我，感激都来不及，怎会怨恨？”

　　墨倾池知道他说的全是真心话，邃无端似乎学不会撒谎，尤其是在他面前。他又问：“你方才一直看向这里。”

　　邃无端有些害羞：“是，我看圣司可以轻松地从这里跳到另一边，我也想试试。可是，好像对我而言有点远了……”

　　“哈，似乎不只是有点吧？”墨倾池看着还没他一半身高的小团子，对方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，闷闷地应了一声：“是。”

　　邃无端实在可爱，高冷如墨倾池，也总忍不住要多逗弄逗弄他。不过好在他知晓分寸，倒也不会吓跑了他。

　　墨倾池领着邃无端离开猫房，去了君奉天的房间。君奉天并不禁止他们到自己的房间玩耍，但除了墨倾池和玉离经，其他小奶猫对喂养他们的这只大妖还是颇为畏惧的，从不敢去他那里瞎闹。

　　果不其然，只有玉离经独自卧在君奉天的大床上。他晚上跟着君奉天睡，刚开始君奉天还天天把他往猫窝里拎，但玉离经坚持不懈地多跑了几次，撒撒娇，装装可怜，就成功入住了。

　　对于这件事情，墨倾池也乐见其成，毕竟以后那个大猫窝就独属于他一只猫了，君奉天的大床成了玉离经的专属猫窝。后来为了方便玉离经在他房里玩耍，这里又添置了一个新的猫爬架。

　　墨倾池带着邃无端爬上那个猫爬架，俩只猫一上一下地占据了两个平台。墨倾池轻车熟路，邃无端却是有些紧张，他从未来过君奉天的房间，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了麻烦，连累了圣司。

　　“从这里往床上跳吧，试试看能跳多远。”

　　“啊？”邃无端愣了愣，“这……不太好吧，玉主事还在下面睡觉。”

　　墨倾池嗖地一声跳了下去，正踩过玉离经头上。

　　玉离经被扰了睡眠，茫然地看着罪魁祸首一脸淡定地样子，好似理所当然一般。几百年的交情了，他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他生气，看到猫爬架上的邃无端，他就猜到此事可能跟他有关。

　　墨倾池把玉离经赶到床边，他也蹲在床边。他们俩身形大，待在中间太碍事。他示意邃无端可以开始了。

　　邃无端对打搅了玉离经有些抱歉，但他看对方没有生气的样子也就放了心，听圣司的话，乖乖地起跳。

　　他后腿发力，使劲一跳。落下去时爪下是软的，他被冲击力推得栽了个跟头，但是摔在柔软的被褥里，一点也不痛。

　　邃无端跳得不远，但对一只小奶猫而言已经实属难得。墨倾池满意地点点头，来自圣司的肯定让邃无端很是开心，他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，眼里的快乐几乎都要化成实质溢出来。

　　墨倾池虽然面上不显，但心里到底还是受用的。对于以食为天的小奶猫来说，没有什么比看见食物更让他们高兴的。但他的肯定对邃无端而言，明显比食物更能让他快乐。

　　安全地确认了邃无端能跳多远，墨倾池带他回到猫房，找了处差不多的距离让他练习。邃无端很听话，即使墨倾池不再身边看着，他也丝毫不马虎，认真地对待圣司布置的任务。墨倾池在这方面，从来不需要多加费心。

　　这几天运动量有些大，邃无端饿得很快，之前的残羹冷炙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。墨倾池就把自己的牛奶分给他。

　　邃无端一开始是拒绝的，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圣司饿肚子。墨倾池再三表示，每天的猫粮和鲜肉已经够他吃饱了，牛奶最多算饭后甜点，之前他和玉离经就曾剩过牛奶，留着也是浪费，还不如给他喝。

　　邃无端仔细想了想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，他实在是饿得不行，再加上和圣司一起用餐的巨大诱惑，就每天过来蹭蹭饭，但从来也不敢多喝。最后还是玉离经找君奉天撒撒娇，让亚父给他和墨倾池加点口粮，邃无端这才敢放开自己的胃口。

　　小奶猫们个头蹿得很快，如雨后春笋一般，很快就大了一圈。他们现在不怕着凉了，可以放在浴盆里好好洗一洗。

　　洗澡对猫咪而言简直是一场灾难，但是君奉天的威严不容抗拒，即使再讨厌水也要被放进浴盆里洗刷一番。

　　玉离经自然是第一个下水的，他显得很适从，配合着亚父的动作把自己洗干净。君奉天轻柔地挠着他的脑袋，奖励了他一条小鱼干。

　　墨倾池是第二个，他很讨厌水，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时也是个游泳高手。君奉天给他洗完澡，同样也是奖励一条小鱼干。

　　接下来可谓是人间惨剧，小奶猫们惊得四处乱钻，君奉天却毫不留情。玉离经帮忙把钻到角落的小猫咪们一个拖出来交到君奉天手里，墨倾池不想参与下面鸡飞狗跳的事件，独自占领了高处，吞了小鱼干，就无比淡定地舔起毛来，把沐浴露的味道给盖住。

　　猫房里一片混乱，浴室仿佛成了地狱。小奶猫被捉进去就跟进了屠宰场一样地惨叫，邃无端缩着身子没动，没有过去也没有躲起来。

　　玉离经看着他乖巧的样子，没忍心把他太早送进浴室。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，他十分能理解他们的恐惧。除了墨倾池那个无时无刻不淡定的奇葩，他还真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小猫有谁在水里不胡乱扑腾的。看邃无端缩起身子的样子，虽然他不逃，但玉离经知道他还是怕的。

　　伸头缩头迟早一刀，玉离经一叫，不用他拖，邃无端就乖巧地跟他进了浴室。

　　墨倾池抬眼看向浴室，又继续舔起毛来。他不喜欢这个沐浴露的味道。